官司打到皇帝面前，凭什么赢家是他

　　 康熙年间出了桩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互相弹劾的事儿，两厢都说自己有理，弹劾对方贪赃枉法和诬陷。

　　因为两人都是位高权重，碍于人情和权势，审理起来颇困难，主审官都换了三拨。

　　最后好不容易审出了结论，到康熙面前，康熙看完说，这个人我知道他的，居官清正，“为天下第一清官”。这才让案子有了公正的结果。

　　这个被康熙称为天下第一清官的人，便是张伯行。

　　▲张伯行像，选自《吴郡名贤图传赞》

　　张伯行字孝先，号恕斋，清代河南仪封（今河南兰考）人。历任中书舍人、江苏按察使、福建巡抚、江苏巡抚、仓场侍郎、户部右侍郎、礼部尚书。

　　从小张伯行就受到儒家正统思想的教育，家学家教深厚。他熟读经史，深知“官无大小，在得民心”、“民为邦本，本固邦宁”的道理。儒家的自律、诚敬之道，对张伯行影响深刻。做官后，他廉洁奉公，实政为民。

　　张伯行做江苏按察使时，康熙皇帝第六次南巡到了江苏，命地方官员举荐贤能臣子。因廉政得罪人过多，结果没有一名官员举荐张伯行。

　　康熙皇帝训斥总督、巡抚道：“朕听说张伯行居官清廉，是个难得的国家栋梁之才，你们却不举荐！”

　　康熙对张伯行说：“朕很了解你，朕一到江南，即知你是清官。他们不举荐你，朕举荐你。”

　　几天后，康熙皇帝特旨升张伯行为福建巡抚。

　　在福建巡抚任上，张伯行写了一篇《禁止馈送檄》，张榜于官署、巡抚衙门外，严禁属员馈送，并明确指出：“一黍一铢，尽民脂膏。宽一分，民即受一分之赐；要一文，身即受一文之污”。

　　这在康熙中叶朝野官吏贪贿、舞弊之风渐盛的背景下，实属一股清流。

　　康熙皇帝褒奖他的清廉，他这样回答：父亲当年常常训诫我，当以廉洁报效朝廷。若受人一钱，不惟不忠，且是不孝。这种清廉耿介，得罪了不少上司，但康熙皇帝十分赞赏他“居官极为清廉，最不易得”。

　　张伯行为官数十年，始终过着清苦的生活。他初任福建巡抚时，见衙暑中，帷帐都是锦绣，器皿全是金银，他感到非常奇怪。

　　有个属吏告诉他说：“这都是商户们帮忙准备的，按照惯例向来如此。”

　　张伯行说：“商户就是老百姓，怎么能拖累他们呢？况且寒素对我而言已经习惯，无须如此奢侈。”于是命令拆去。

　　▲张伯行苏州石刻像

　　有了这个教训，后来张伯行从福建调任江苏巡抚，在入境之前就先行下令，禁止铺设官署。等他来到官邸，四壁徒然，仅小桌一张、床榻一副，尽管陈设简陋，他却恬然自得。

　　有属官写诗赞叹道：“一架绳床供众同，坐虚使院仰清风。”他个人在江苏官署的日常用度，蔬菜、米面，甚至磨面的石磨，拉磨的牛，均从河南老家送去，尽量不用公家钱物。无锡县令每日送来的惠山泉水，是他享受的最大馈赠。但当他得知，这些泉水全是科派百姓运送，就坚辞不受。

　　当时的两江总督噶礼，是个大贪官，但他办事很有效率，很会来事，所以颇受康熙青睐。康熙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　　不过当噶礼遇上了张伯行，他的运气到了头。

　　公元1711年（康熙五十年），江南发生科举考试舞弊案，负责此案的噶礼却因为收受几十万两银子的贿赂，将此事遮盖过去了。

　　更要命的是，噶礼还将两江的大米大量贩卖到外地盈利，造成了当地粮食的短缺。这下子惊动了朝廷，派张伯行下江苏秘密查案。

　　张伯行调查了噶礼贪赃枉法的罪行后，上奏弹劾噶礼。结果噶礼买通官吏，得到张伯行弹劾奏稿，又捏造事实反过来诬告张伯行。

　　主审的官员畏惧噶礼的权势，逢迎巴结，案情无法审结。

　　▲噶礼

　　此事闹得很大，扬州百姓听到消息之后罢市抗议，哭声震动了扬州城。第二天，扬州百姓拥到会馆，因为平时就知道张伯行清廉不贪，肯定不会接受礼物，便用水果蔬菜相送。

　　张伯行依然婉言拒绝，百姓们哭道："公在任，止饮江南一杯水;今将去，无却子民一点心!(不要推脱百姓的一点心意)"万不得已，张伯行才收下一把青菜。受审结束回来听候结果的路上又路过扬州，百姓们为防他有什么不测，竟有数万人聚集江岸护送。

　　康熙后来又先后派来两拨主审官，结果都偏袒噶礼，他们回奏康熙：“张伯行诬奏督臣，应当革职。”幸好张伯行的名声深入人心，康熙深知他的为人，对噶礼的劣迹也很清楚，所以最后下旨：“张伯行居官清正，为天下第一清官，而噶礼操守，朕不能信，特命革除噶礼职，将张伯行复任”。

　　消息传出，百姓争相庆祝，许多人在门旁写红幅：“天子圣明，还我天下第一清官”。更有上万人进京到了畅春园，跪谢皇恩，上疏表示愿每人都减一岁，以便让圣上活到万万岁。

　　由于张伯行为官清廉，以百姓为心，从不以私废公，故能深得士民的衷心爱戴，因而福建士民在鳌峰书院之旁为他建祠塑像；江苏建春风亭为其立祠；山东立其生祠于五岔口，这就是为官清廉者在人民群众的地位。

　　▲康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