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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红的诞生地,呼兰在哪里?

发布日期:2021-03-08

   有一条河叫呼兰河,有一座城曾叫呼兰城,有一本书叫《呼兰河传》,这本书的作者叫萧红。今年是萧红诞辰110周年,萧红的盛名远超哈尔滨市呼兰区,寒冬时节,冰冻雪封,摩挲着历史阡陌和岁月纹理,我们走过“生死场”,倾听这曲“呼兰河新传”。



萧红故居附近的萧红雕像,毛猛平摄


呼兰就是那个“呼兰河”



   萧红出生时,呼兰河水是清的。呼兰河,在《呼兰府志》中,是一条流动的河。《金史》称活刺浑水;《大明一统志》称忽刺温江;清朝《黑龙江外纪》称霍伦河(呼伦河)
   何为“忽剌温”,有人说是海西女真的别称。呼兰,古属肃慎,地处黑龙江南部,松花江北岸,呼兰河下游。“呼兰”得名,一说是女真语“忽剌温”的音转,一说是满语,意为“烟囱”。究竟从何而来,不得终考。
   1734年,即雍正十二年,筑呼兰城。此前,呼兰属金上京会宁府,清初为索伦部,隶属黑龙江将军管辖,当时在呼兰河设置了八个卡伦,也就是哨所。1913年,改称呼兰县。2004年,经国务院批复,呼兰撤县设区,成为黑龙江省会哈尔滨市的呼兰区。
   追古抚今,呼兰小城历史似比哈尔滨这座年轻的东北亚国际大城市要悠久得多,其肇兴之时后者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。如同阿城一样,最初曾为金上京会宁府,后也撤县成为哈尔滨市的阿城区。
   高粱肥,大豆香,呼兰河两岸是稻香。东北平原是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,富积了千百万年的黑土,覆盖着松嫩平原,滋养着富庶的呼兰城。《清史稿》曾记载,“府境据呼兰河下游水域,松花襟其南,长河支港,足资灌溉,土味膏沃,号为产粮之区。雍正十三年后,移屯设庄,日事开辟。”
   呼兰河,一条关东的大河,从小兴安岭苍莽的林海中,逶迤而来,汇入滔滔松花江,东去白烟一片。静静的呼兰河,河面宽绰,一把沙子撒下去,不见一丝浑浊,似乎再多的沧桑,于她而言,都在悲喜之中,默默地承受着。
   民国才女萧红,就出生在呼兰河畔。110年前,呼兰城张姓宅院,一个女娃呱呱坠地,从此这座小城便与这位奇女子,相得益彰垂名于世;110年后,还是这座老城,一场疫情肆虐而来,将人们的视线拉回萧红故里。


萧红故居,毛猛平摄

   这个曾经位于小城龙王庙路南的张家大院,如今作为萧红故居辟为纪念馆,陈列着萧红祖母用过的部分物品和萧红生前的照片,来此参观的人络绎不绝,或望物兴叹、或凝神长思、或低首默敬、或流连徘踱。如今,因疫情原因,故居无奈关闭。
   故乡之于萧红是一道风景,萧红对于呼兰城也是一道风景。很多人知晓呼兰,是因为萧红;来哈尔滨,也只为奔到萧红故居睹物思人。多年前,记者曾走进这座青砖青瓦、土木建造的传统八旗式住宅,驻足小院里的菜园,依稀能感受到当年萧红笔下描写的“后花园”,那里曾记载着她与祖父张维祯最美好的往日时光。
   萧红曾被誉为二十世纪“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”,乳名荣华,本名张秀环,后祖父为其改名张廼莹,曾以“悄吟”为笔名发表小说《弃儿》,这也是她最早发表的文学作品。1935年,她创作的小说《麦场》,由胡风改名为《生死场》,以“奴隶丛书”的名义由上海容光书局出版,署名“萧红”。鲁迅为之作序,胡风为其写后记,作品在文坛上引起巨大轰动,萧红一举成名。
   关于萧红,曾写作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的当代黑土作家迟子建,在《寒夜生花》一书中这样写道:“旧中国的苦难和她个人情感生活的波折,让她饱尝艰辛,一生颠沛流离,可她的笔却始终饱蘸深情,气贯长虹……萧红本来就是一片广袤而葳蕤的原野,只需那么一点点光,一点点清风,就可以把她照亮,就可以把她满腹的清香吹拂出来。”
   1938年起,萧红在武汉开始创作《呼兰河传》,这部散文化、自传体小说,与沈从文的《边城》一样,都以边地为题材、以地名命名,都以祖父与孙女的故事展开,都浓墨重彩地描写了乡土风物,可以说,如果不是这两部作品,外界可能很少会知晓“茶峒”和“呼兰河”,甚至很难在地图上找到。1940年,病居香港的萧红完成《呼兰河传》书稿,并在《星岛日报》连载。
   在迟子建看来,萧红才情的爆发,恰恰是她在香港的时候,那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后岁月。《呼兰河传》无疑是萧红的绝唱,茅盾为之作序,称它为“一幅多彩的风景画,一串凄婉的歌谣”,可谓一语中的。
   1942年初,在纸上留下“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,留下那半部《红楼》给别人写了”“半生尽遭白眼冷遇,身先死,不甘,不甘”后,年仅31岁的萧红因肺病和误诊辞世。逝前,孤独寂寞的她,曾不止一次地想北上,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,回到藏着她童年记忆的呼兰河。那里,埋着她的祖父,也埋着她的眷恋。
   在《呼兰河传》中,呼兰河不是一条河,而是一座小城的名字。“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,这小城并不怎样繁华,只有两条大街,一条从南到北,一条从东到西,而最有名的算是十字街了。十字街口集中了全城的精华……”萧红用她细腻的笔触,将一个个平凡人的灵魂,镌刻在黑土地上的小城里,融进了生死离别悲欢的市井中。
   “她用这部小说,把故园中春时的花朵和蝴蝶,夏时的火烧云和虫鸣,秋天的月光和寒霜,冬天的飞雪和麻雀,连同那些苦难辛酸而又不乏优美清丽的人间故事,用一根精巧的绣花针,疏朗有致地绣在一起,为中国现代文学打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‘后花园’,生机盎然,经久不衰。”迟子建在《落红萧萧为哪般》一文中写道,她在香港做驻校作家时,曾至萧红灵骨长眠处祭奠,虽憾无故乡的白酒,但仍持一瓶红酒,洒向她不知准确埋葬方位的林间花畔,与这朵“盛开了半世的玫瑰”,伴着垂落的扶桑花,悄诉百载守望,听心灵对话。


萧红的代表作展示墙雕塑,毛猛平摄

   萧红终究没能回到故乡。如今,她在呼兰河畔的青丝冢,埋的只是端木蕻良珍存下来的她的一缕青丝。有人说,萧红“一生依附男人,一生总被辜负”;有人说,萧红“幸运的是爱慕她的人很多,她也曾有过欢欣和愉悦,不幸的是真正疼她的人很少”。
   无论如何,这片土地是深爱着她的,在通往呼兰区的路上,有萧红故居的专门路牌指示,总有人在纪念馆处放一捧鲜花,小城还有一条萧红大道;在道外区东兴顺旅馆旧址,有人会告诉你这是萧红落难处,当年怀有身孕的她险些被卖到烟花地,而她也正是在此结识萧军,并开始文学之路;在南岗区邮政街上,当年她就读的学校,以她的名字命名为“萧红中学”……如果说萧红是一本书,她的页码很薄,但却凝萃着时代的厚重,只有懂她的人才能品味脱尘听涛的妙可。

   无疑,生长于斯的呼兰这座小城,懂她!萧红,也用生命最后的绝响,反哺故乡的黑土,告诉世人什么是呼兰。


呼兰河畔的人和事


   呼兰城,不只有萧红。呼兰城,出萧红,是偶然,也是必然。

   哈尔滨,新老城区相距甚远,是一个杂糅的城市。它既有阿城、呼兰这样历史悠久的老城区,也有南岗、道里这样的新城区。老城区偏于一隅,一直作为“外县”拱卫中心城区,近些年才被“裹挟”入这个东北亚国际化大都市,“区龄”尚短;新城区也不“新”,转眼也近百年历史,但与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遗址的呼兰相比,缺少历史文化的厚重,还显“嫩”了些。

   在风光秀丽的呼兰团山子文化遗址西侧,考古人员发现了文化层堆积现象,长约几百米,曾有原始陶片、石斧、石磨等物出土,又发现了红衣陶、簏纹陶、陶支座等大量物品,为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遗物。

   据呼兰文旅部门调查,辽金时代,呼兰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已非常兴盛,诞生了胡拉温屯这个最早见于史书的村落,留下了大堡古城、穆儿昆城、石人城古墓石人、团山子七级浮屠宝塔等闻名遐迩的历史遗迹,并涌现出金代状元徒单镒这样名耀史册的显赫人物。

   作为哈尔滨城市文化的发祥地之一,呼兰人文特色浓郁。除了蜚声中外的萧红故居纪念馆,还有拥有东方巴黎圣母院之称的天主教堂,清新别致的四望亭,亚洲之最的百年仙人掌,呼兰文庙、城隍庙、三光庵、清真寺等历史建筑,赋予呼兰深厚的人文底蕴,构筑了独具特色的城市景观。


   尤其冰天雪地里长出巨型热带植物仙人掌,实属“奇葩”。在呼兰区三次扩建的仙人掌楼里,这个硕大的植物高耸向上、野蛮生长,疫情前曾引来不少游客围观。1896年,呼兰一户杨姓人家开始养殖培育,31年后移入了当地地标西岗公园的花窖,在它的百余年岁月中,由于花窖矮小和其他原因曾三次削头达4.8米,据当地文旅人员介绍,这是目前亚洲人工养殖寿命最长且最高的仙人掌。它从 另一个侧面,也见证了呼兰这座小城“不简单”的人文历史。

   萧红在《呼兰河传》中曾写道,当地的官绅对呼兰河的文化很满意,请了一位满清的翰林,作了一首歌,歌曰“溯呼兰天然森林,自古多奇材”。虽然萧红认为这里“太闭塞”文化“不大有”,“竟不会办一张报纸”,但她也不得不承认“呼兰河这地方,奇才很多”。

  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地处城乡接合地带的呼兰,带着浓郁的东北乡土文化,与哈尔滨中心城区的“洋气”格格不入,却饱含黑土气息,这里的人们也更加倔强、坚韧、扎实,她们的笔触也更加白描朴素、接地气。

   比如,萧红笔下的呼兰河冬天,是白色和灰色的。那时,还不曾有冬日的霾,只有嘎嘣脆的冷,那种冻得冒烟的冷。


雪中的萧红故居,毛猛平摄


   在《呼兰河传》的开篇,萧红带我们进入了这片冰冷的世界——严冬刚封锁了大地的时候,则大地满地裂着口。从南到北,从东到西,几尺长的,一丈长的,还有好几丈长的,它们毫无方向地,便随时随地,只要严冬一到,大地就裂开口了。严寒把大地冻裂了。年老的人,一进屋用扫帚扫着胡子上的冰溜,一面说:“今天好冷啊!地冻裂了。”……天再冷下去:水缸被冻裂了;井被冻住了;大风雪的夜里,竟会把人家的房子封住,睡了一夜,早晨起来,一推门,竟推不开门了。

   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,一切都变了样,天空是灰色的,好像刮了大风之后,呈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,而且整天飞着清雪。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,嘴里边的呼吸,一遇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。

   “好厉害的天啊!小刀子一样。”记者少时,曾领略过这种彻骨的寒冷,至今记忆犹新。通往学校的路上只有四五里地,不一会睫毛上就冻满了霜花儿粘在一起,只露出眼睛的脸套,白花花一片冰花儿,遇到夹雪的烟炮儿袭来,只能推着自行车逆风挪移,到家后棉裤已经湿透,放在室外冻得像冰棍儿能站立住。老屋里,摘下棉手套,把冻满裂口的手背抹上蛤蜊油——装在蛤蜊壳里的凡士林,使劲哈着气、揉搓着,围烤红彤彤的炉火,说不出的舒服。

   这样的季节,室外晾晒的衣服看似已直挺挺、一片片地被“冻干”,但仍需拿回屋里在热炕上烫干。那些年,盘炕,是门学问,盘不好总是冒烟咕咚、不热乎;烧炕,也是门学问,火太急浪费柴、容易烧糊炕席。在萧红故居里,总是有外地游客,忍不住坐在那大炕上感受黑土民俗。


萧红故居院子里的辘轳,毛猛平摄


   那时候,呼兰城还没有高楼林立,只有横平竖直几条街。萧红在《呼兰河传》中回忆说,“这寒带的地方,人家很少,不像南方,走了一村,不远又来了一村,过了一镇,不远又来了一镇。这里是什么也看不见,远望出去是一片白。从这一村到那一村,根本是  看不见的。只有凭了认路的人的记忆才知道是走向了什么方向。”


   于是,当江河已被几米厚的冰封冻,人们更喜欢斜靠在炕头“猫冬”。扎堆热闹热闹,嗑几把瓜子、唠几句闲嗑、摸几圈麻将、烫几壶烧酒、啃几口冻梨,人情冷暖在暖屋里升腾,打发着漫长的黑夜。

   窗外北风呼呼吹,屋里火炕烧得发烫,喊来邻近的亲友,白水煮过的年猪五花肉肥亮鲜嫩,蘸着混合蒜泥的酱油劲嚼,抿一口辣喉的白酒,轻轻抖落手里的烟灰,大嗓门逐渐放开,笑着闹着说起一年的喜悦和辛酸……这样的场景在家家户户上演。


   “东北人爱串门子!”外地人总是不理解,这里的人为啥这么爱逛、为啥这么爱聚?只有在冰天雪地里冻这么一遭,才能体谅他们在苦寒禁区中活着的不易,才能感同身受百年来的文化遗存。


2017年2月20日,游客在积雪覆盖的哈尔滨索菲亚教堂广场上游玩拍照。新华社记者王建威摄

   萧红在《呼兰河传》中,曾向小城的人们提出“人生是为了什么?”的疑问,而后者的回答是“人活着为吃饭穿衣”。诚然,人活着,总要穿衣吃饭,但并不只是为了吃饭穿衣,还有生而不朽的奋斗。




2019年12月9日,中央歌剧院原创歌剧《萧红》在京上演。新华社记者才扬摄


   幸福是等不来的,终究要靠自己的双手,借用呼兰小城人们经常说的一句话:这都不是事儿,干就完了!


文章来源:国家人文历史   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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